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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 五个爷爷五花八门五味杂陈 出傻力挣傻钱傻成董家翘楚(第4页)

在父亲的六个叔兄弟当中,董云华最小,我们叫他小叔。太奶从东山嫁到小西山,距离不过几十里。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,太奶管“渴了”叫“卡了”,喝水叫“哈水”,穿鞋叫“穿席”,管药片叫“月片”。

小叔由太奶带大,很受宠爱。我们都叫“奶啊”!他叫“哪啊!”他经常当我们的面撒娇:“哪啊,我卡了想哈水!哪啊,给我穿席!哪啊,给我挠挠后脊杆子!”我像吃了干咸鱼,满嘴齁咸嗓子眼里全是粘涎子。

那一回小叔逞能,生吃一条咸刀鱼,齁着了,一叫“哪啊”就咳嗽。

他对妈妈说:“大嫂,我咳嗽,跟你要片月(药)。”面对老少十几口人不知道羞耻。爷爷瞪他一眼:“妈拉个呱嗒,那么大孩子,不知道害臊。”

爷爷的兄弟六个当中,五爷董希作的精神头傻。在父亲的六个叔兄弟中,三叔董云治腿傻、傻跑。四叔董云照力气傻、净出傻力,但是,都他们傻成了董家的翘楚。每一年春节,爷仨衣锦还乡回家过年,大出风头,就像官方团拜。

那时节冰天雪地满目凋零,他们风光无限满面春风,身穿崭新带地垄沟的工作服,前后街大胡同子东南地西头子东头子溜个遍,被一群孩子前呼后拥。

他们依次到太奶家、叔叔大爷家、哥哥嫂子家、叔兄弟家送礼拜年。他们按辈份排队,庄重地迈过“栓马桩”进院,半点不拉过程。

他们跨过门槛一进门,高亢地逐个喊:“大爷大娘大哥大嫂过年好!”随后跪在宗谱前,给列祖列宗、长辈、长兄、老嫂磕头。他们被热情地迎进屋里,把礼物放在柜盖上摆正,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,享受本家本当的褒奖。

爷爷奶奶满脸陪笑地对五爷说:“小小子不懂事,我们才打了你。”

五爷知恩图报,说:“要不是小小子拿棉槐条子撵我,哪有我今天?”

说着从口袋里的钱夹里拿出两元钱,让我去盐场买小鞭放。我刚想去街门口草垛里藏钱,被抱草的妈妈发现后劫走,成了她的私房钱。那当时的女人们都有用账本、画报、书刊做成的“洋夹子”,里面夹着全家人的鞋样、五颜六色的丝线、纸片等。妈妈理所当然地把钱放进“洋夹子”里,还哼了声小曲。

爷仨地区不同工作不同,讲述的时事政治奇闻逸事完全相同。三个人讲到兴头上突然打住,交头接耳嘀嘀咕咕,警惕地看着周围。他们表情严肃神秘,一定是哪件机密该讲哪件不该讲。听众屏住呼吸,鸦雀无声地等待下文。假如有人耐不住性子刨根问底,他们随即打住不说,三缄其口。

三叔说:“我们那地方有个猎人到大兴安岭打猎,把被毒蛇咬过的那块肉用刀剜下来,拣回条命。第二年他又到那地方去

三叔董云治展示自己的铁路工作证,说:“我凭证坐火车,不花钱。”看人们半信半疑。

有的小西山人知道他们的半斤把两,对爷三个不屑一顾,说:“还是董云程有成,爷仨都是瘪子。”一个说:“都是瘪子怎么都当工人?”另一个说:“一个被大耳刮子打跑了,一个让狼吓跑了,一个让五岁孩子拿棉槐条子撵跑了,要不是撞了大运,三个绑一块儿也不如董云程的脚丫粪。”

好季节再逢上好天气好潮,太奶也去北海赶趟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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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她带小叔、姐姐和我去西北海青石线,拣了半筐小锥螺。我们光脚走在青石线外面海滩上,脚下是一层黑黑的、沉甸甸的铁沙子。沙包上面有四个水泥基座,上面的铁疙瘩生了暗红色铁锈。当年小日本在这里淘沙炼铁,因为战败而放弃。我们从石门进入老牛圈,在流沙里发现一块锈铁疙瘩。小叔用力往外一拽,流沙向内“呼隆”一声塌进去,露出一间神秘的房子。原来,锈铁疙瘩是一把锈锁。我们顺着小窗窟窿往里面看,一铺半截炕上,堆着一堆木炭。

我人小,钻进窗窟窿进到小屋里,把木炭一块块往外扔,太奶装了一筐。我发现墙旮旯里,放着一挺电影里日本鬼子那种三条腿的大机关枪,上面生满疙瘩琉球的铁锈。我大声喊:“枪!枪!”太奶大惊失色,让我赶快出来。

小叔吓哭了,哭声像从坟窟窿里面发出来,格外恕N宜呈帜昧肆椒⒐獾淖拥瓿龃翱吡。小叔看见子弹,吓的“嗷”的一声,窝头就跑、黚r>父亲干完活回家看过子弹,带了铁锨领着我,来到老牛圈。他挖开小门进到房子里,拖出那挺重机枪,还有几箱生了铜锈的子弹。

父亲说:“这是日本‘九二式’重机枪。”回来去大队报告。

驻杨树房空军雷达连开来一辆汽车,过不去沙岗子,停在余联君家房后。公社、大队都来人了,用牛车把重机枪和子弹拉到小西山,装上汽车拉走。

有关部门来大、小西山,老人们都去接受调查,也没弄清楚日本人什么时候盖的小房子,放一挺重机枪干什么用。白成太受了半年审查,也不知道。

小房子被拆除,驻杨树房空军部队雷达连,正式接管了望海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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