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迷途不返死心塌地与人民为敌 蒙冤屈入敌后送情报劳苦功高(第1页)
王青山童年时期的最大快乐,是爷爷带他到大草甸子放马。爷爷骑在马背上,他坐在爷爷怀里,转眼就跑进大草甸子深处。那天,爷爷被日本骑兵开枪打死,他被爷爷搂在怀里才侥幸活命。他在贴在墙上的一张烟盒纸上,知道领导“江桥抗战”的马占山。他发誓要做马占山那样的抗日英雄,杀光日本人为爷爷报仇。他来到大营子张先生的私塾读书之后,产生了抗日报国的情怀。
由于身高产生的虚荣心让他想入非非,再是读书期间,他两个当胡子的堂哥不断向他灌输“人生短暂,及时享乐”思想,意志逐渐被消磨。马占山屈服于日本人压力当了黑龙江省省长,更增加他的悲观情绪。与其以卵击石,还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。那天傍晚,他准备勒死董云程扔进大坑,回屯掳走黄草叶做压寨夫人,连夜去“永合公”投奔两个堂哥,从此后大碗酒大块肉、当一辈子胡子快活。他走到半路又停下脚步,左思右想犹豫不决。他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,万一董云程先他回屯向张先生告状,与其丢人现眼被赶走,还不如悄悄离开。
王青山和父亲都是不辞而别,人各有志各奔东西。他连夜去“永合公”投奔堂哥,没想到扑了个空。两个堂哥先后参加抗联,让他倍感失落。他回不了私塾也回不了家,在一家大车店里铡草。他当不成胡子,也不拿鸡蛋碰石头去当抗联,凭自己的身高和一表人才,去当满洲国警察光宗耀祖,旱涝保收养家糊口。别说一根黄草叶,莲花牡丹都任他采撷。他再一想,当满洲国警察就得替日本人做事,不但让人戳脊梁骨成了万人恨,到了阴曹地府,爷爷也饶不了他。
直到大车店往外撵人、他站在十字路口无路可走,走进满洲国松县警察局,为了吃顿饱饭当了警察。因为他个子太高没有特大号警服,被安排到乡下当了维持会长。他头一回因为身高带来麻烦,很是沮丧。为了能穿上这身警服,他找到时任满洲国松县警察局副局长杨茂生,请求定做一套特大号警服。
杨茂生虽然喜欢大个子王青山,但是全县警察全是小个子。让他穿上警服就像鸭群中间站了头毛驴,全给显没了。他对王青山说:“只要你能提供抗联的情报,给你制作一套大号警服。”王青山思忖再三,提供了张先生秘密兴办大营子抗联学校的情报。杨茂生得到情报之后,大营子已被刘小脑袋带领麻生太郎的讨伐队屠屯了。王青山提供的是无效情报,只当了个便衣警察。他愤愤不平地跑到河南,在石友三部下当兵,升为营长。他刚要提升为团副,石友三被活埋,他又逃回东北,在土匪张雨新手下做炮头。他自恃正规军人出身傲慢清高,瞧不起张黑子土匪作派,不得重用。日本投降后他脱离张黑子,去投靠谢文东。
苏军逐步北撤回国,蒋介石向东北大举增兵。原有的日伪政权已经土崩瓦解,社会秩序一片混乱。国民党政权为了夺取东北,以高官厚禄收罗旧马贼绺子、伪满警察、日伪zhengfu时期的残余分子等残渣余孽。四大匪首谢文东、张雨新、李华堂、孙荣久被国民党委任为中将以上军衔,死心塌地为国民党卖命,与gongchandang和人民政权对抗。他们破坏交通,发动反革命暴乱,杀害我军将士和革命群众,阻止gongchandang武装北上东进,对国民党军的正面进攻起到了战略上的配合作用。在东北四大匪系中,王青山最佩服谢文东。老谢头既能在gongchandang领导下的抗联当军长,也成为日本人的香饽饽。他投降了日本人,被请到日本面见天皇。小日本投降他又投靠国民党,被授予上将军衔,杀国民党的省部官员眼皮都不眨一下。
宁给好汉牵马坠蹬不给赖汉当祖宗,他当即投奔谢文东。谢文东竟不屑于见他,让一个身高不到他肚脐眼的小个子,带他到“骆驼营”去当少校营长。
王青山兴冲冲地去“骆驼营”报到,原来是用木头围成的一座猪圈,里面圈着几头“赶小脚”偷来的肥猪!小个子土匪龇一口黄牙取笑他:“你以为长个驴个子就是个东西?呸!只配接骆驼粪。你要想跟老谢头干,先在这儿接骆驼粪,什么时候接顺溜了,我再带你去见老谢头,让他开恩为你组建个骆驼营。”
王青山大怒:“你现在就带我去见老谢头!”小个子土匪嗤之以鼻:“除非你把脑袋钻进裤裆里,再是躺在地上当狗爬。你一是把共军招来,再是给共军当活靶子。老谢头要是能收留你,他就是不想活了,不一枪甭了你!”
王青山顿时对老谢头没了好印象,冒出一大堆不能跟随他的理由。老谢头没有谋略,只靠跪拜怀里的小金佛定盘子。他和石友三一样随风倒不知廉耻,被小日本害得家破人亡,还投降小日本甘当三孙子。抗联瞎了眼,才让他当军长。蒋介石也瞎了眼,授予他上将军衔。跟随他的人更是患了火蒙和雀盲眼,他王青山也是闭着眼睛走夜道,才前来投奔。他害怕被打黑枪,连夜逃之夭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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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山山倒靠水水干,到头来还得靠自己
他带队伍每到一地,高唱自己编的军歌:
大家要叫百姓亲爹娘,
谁要不叫死爹娘。
遇见死人要哭丧,
遇见成亲就礼让。
遇见老人背身上,
遇见小孩就给糖……
到那时候,他再选其中的胜方做靠山,得渔翁之利,稳坐半壁江山。
表面上,王青山不喝酒不近女色,每当半夜三更,他西装革履油头粉面,化装成满洲国银行老板,骑马去县城“春花台”妓院,找当红头牌“小烟笸箩”缠绵。“小烟笸箩”见多识广乖巧可人,能写能画能弹会唱,还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。她最恨的人,是着名女匪首“驼龙”张素贞。民国十二年十月,“仁义军”首领“大龙”和压寨夫人“驼龙”纠合“爱国”、“九龙”等几个土匪绺子,天亮前到乱石山善人屯“打窑”。她骑高头大马,身披紫呢大氅,斜挎双抢,站在村边坟地林子里给胡子们打气:“弟兄们猛压!打开窑子,各人找各人的老丈人!”屯内许多闺女媳妇不甘受辱,上吊跳井喝砒霜自尽。
“驮龙”一伙离开之后,人们请法师天天念咒,咒她再回窑子,遭千人骑万人压千刀万剐。也许是诅咒灵验也许是天收地管,“驮龙”一败涂地又回窑子接客,二十四岁被官家游街枪毙,落得个身败名裂下场,也算死得轰轰烈烈。
妈妈怀孕之后,为了肚子里的孩子,忍辱负重活了下来。妈妈生下她,不堪被人戳脊梁骨,跟一个老白毛子跑了,至今音信全无。
“小烟笸箩”这才原谅了张素贞,为什么从青楼女子变成凶残的女匪首,也知道什么叫逼良为娼。她做梦都想结交一位有情有义的客人,赎身跳出火坑。“驮龙”还能遇上胡子王大龙,而形形色色的男人,只知道在她身上寻欢作乐,没有一个人肯替她赎身。她只是个青楼女子,亲眼目睹日本鬼子在中国横行霸道,汉奸走狗帮着日本人欺压百姓,也想报仇。她身在青楼就像身在官场,都是身不由己。她不但报不了仇,还经常被鬼子和汉奸蹂躏,更是生不如死!
她想一死了之又不甘心,就以自己的方法为抗日出力。只要哪个客人说自己杀鬼子汉奸,她一文钱不要好好伺候。有的缺德嫖客,打着抗日旗号沾她的便宜。她终于明白,杀鬼子汉奸的血性男人,哪有狂窑子的?她不能为抗日出力,以自己的办法报仇雪恨。在酒里放绝命散,让鬼子汉奸喝了断子绝孙!她揶揄自己的行为是“婊子抗日”,让人知道了能笑掉大牙。她再恨鬼子汉奸再刚烈仗义也是婊子,但是总比那些汉奸卖国贼强。她在客人那里,听说gongchandang八路军铁血抗日,为老百姓救苦救难。她盼望接一个gongchandang八路军的客,救自己出苦海。
那天,她终于盼来了“gongchandang八路旅”的“王老总”,为她撑腰做主,可得好了,老鸨对她也有了笑脸,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。“王老总”把她当成红颜知己,她把他当成终身依靠,很快就能跳出火坑。“王老总”不但没救她出火坑,她越看越不像传说中的gongchandang八路军,倒像土匪胡子,对他产生了怀疑。
那天,王青山和“小烟笸箩”唱“孙二娘开店”,就着熏狍子肉喝酒。
副官王合贵进来,说弟兄们喝酒闹事,抢老百姓东西,夜闯民宅奸淫民女,受害者父母都来找“王老总”伸冤。王合贵绰号叫“洋火棍”,既是王青山的副官,也是保镖和炮头,做事靠谱。“王老总”让谁死他肯定不让谁活,“王老总”让他办什么事他一定能办成什么事。他要是办不成事,“王老总”这里也没他什么事。他腰间总是磕磕绊绊地挎一把日本马刀,sharen不用枪,用刀砍。
他sharen既不砍头,也不零刀碎剐大卸八块,只“咔嚓”一刀砍掉一截腿,让被砍的人在惨叫中流干了血活活疼死。有人叫他“王一刀”,不知情的人,以为他是位手到病除的手术大夫。还有人叫他“半截腿”,以为他是个瘸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