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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昨日因由(第2页)

医者仁心,如此请求陈泽自然是不会拒绝,于是乎留下那父子二人在陈宅,好心照料。

而在这三天里,秦志诚感于陈老爷子恩德,便将一切来龙去脉给陈老爷子细说开来,陈老爷子才知道他是捅了什么弥天大祸,才招致仇家追杀,而且那仇家,竟还是自己熟悉的人。

当是时,秦志诚夫妻二人,带着孩子东奔西走,寻求治病良法,在访遍中原名医无果后,他的妻子提出回苗疆老家碰碰运气,秦志诚原本是一个中原老君道的道士,机缘巧合之下在苗疆认识了他的妻子,二人相爱甚笃,不顾苗寨内族人的反对,私奔回中原结成良缘,谁知孩子生下来便身患奇病,如今也是冒险回苗疆,寄希望于古老而神秘的苗蛊能救孩子一命。

当中曲折,自不细说,可怜天下父母心。那苗寨的领头人,也是孩子的外婆,看见自己的骨肉遭此折磨,也是于心不忍,对于私奔一事也无暇追究,一门心思便扎进如何治病方面,翻遍古籍,却也不得其法。

正当众人皆心灰意冷之际,苗寨内一位年岁过百的老人听闻此事,颤颤巍巍地扶着拐杖便来到众人跟前,开口讲起那千百年前苗道相争,苗家秘宝凤凰蛊失落一事。恰巧他秦志诚正是中原道门一脉,听闻此蛊的来历,马上便联想到了可能与那青城山老君阁上所供奉的不死印有关,于是便星夜赶回中原,但独木难支,他唯有求助于一个要好的道门兄弟,也就是沈秋的长子沈燕南,二人商量着里应外合,盗取那不死印。

那沈燕南也是一古道热肠,且胆大妄为之人,见兄弟独子遭此劫难,也是不忍,于是便满口答应下来,二人便上那青城山,准备趁着时事动荡,密谋取印。谁知当中出了差错,虽然取得了不死印,但二人身份暴露,招惹整个老君阁的道人追杀,沈燕南身死,秦志诚重伤苟活下来,可是此事已然通天,且关乎整个中原道门,秦志诚只能带着儿子东躲西藏,逃避着道门的追杀。

当中最为疯狂的,自然是沈秋,不但自己的长子被妖人诓骗而惨死,自家家门更是被所有道门联而攻之,为了让沈家与此事划清界限,为了报长子身死之仇,为了夺回中原道门至宝,种种压力之下,刚刚服完丧的沈秋顾不上丧子之痛,倾尽全力追杀秦志诚。

再后来,便是秦志诚来到了陈家。

陈老爷子听闻这一切,心下也是惊讶不已,没想到原本风雪夜里的一对求助的父子,竟然背负着这般是非,不过当下他也没有要把这两个大麻烦扫地出门的意思,他是大夫,他只管治病救人,况且那父子二人已是饱经劫难,他也不能看着他们再次流落街头,过那亡命天涯的生活。

到了约定好的第三天,一位妇人敲响了陈家的宅门,正是那秦志诚的发妻,当日秦志诚身败事发,自然是被追杀的重点对象,但他的妻子却不为人知,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分别逃跑,妻子带着不死印赶回苗疆研究使用之法,而秦志诚则是接上养病在家的孩子,去济南寻求陈老爷子帮助,倘若陈老爷子有法,那便还那不死印给中原道门,自己再任由道门发落,换取母子二人一个平安,若不能救,便依原定计划行事。

于是那妇人到了陈宅之后,并未多言,只先是抱紧了秦志诚,耳鬓厮磨一番说了些话语,又好好看了看,摸了她的孩子后,再如秦志诚一般,恭敬地给陈老爷子叩了几个头,便抱着孩子,进了客房,嘱咐夫君无论外面天塌的大事,也不要让别人进来,当时陈老爷子心想,这应该是要替孩子使那凤凰蛊了,她们苗疆一门,蛊毒之事最为神秘,不得外人而知也是常情,只是就连自己的夫君也被拒之门外,不禁让陈老爷子感到此事有异。

正当妇人闭门后不久,外面便响起一阵阵的喧闹,陈家的大门都快被拍烂了,陈老爷子心想,该是来了,于是便吩咐严叔带着秦志诚躲藏起来,自己出去应付。

开了门,只见为首的沈秋带领着一众衣着各异的道士,伫立在外,声称收到消息道门叛徒秦志诚躲藏在陈家,要求进去搜查。

当下陈老爷子也是装起一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模样,并佯作大怒般责问沈秋竟然敢带人闯进他陈家的府邸,当他陈家是何居所。

只见沈秋一脸的杀气,说道自己已然被逼到了绝境,如陈老爷子再不让路,恐怕今日就算硬来也要搜个清楚,即使撕毁他沈秋与陈泽多年来的情谊也在所不惜。

言及至此,双方也再无退路,那一众道士里有几个性急的,已经开始往里面闯了,当下陈老爷子见事情危急,也不再多费口舌,直接与来人拼斗起来。

陈老爷子一身武艺,多年来日日演习,未曾落下过半分,再加上即使已是古稀之年,因为善于调养,又练武强身健体的缘故,他仍是身如铁塔,虎背熊腰,并无半分佝偻。甫一交手,便占据上风,与来人激烈拼斗起来,只是随着加入战局的道人越来越多,甚至于沈秋也迫于压力,放下了往日情分,猛攻向陈老爷子。

双拳难敌四手,更何况陈老爷子以一敌八,疲于防守,再加上体力逐渐不支,不多时,身上已多处挂彩。就在那将败之际,秦志诚不忍见恩人为自己遭受如此,于是便纵身跳出面对中原道门众人。

那一众道士一见秦志诚,便立马转移了目标,纷纷向秦志诚攻去,秦志诚逃向院墙外,吸引着众人离开陈家,但那秦志诚身手未及陈老爷子,更不论是这诸多道门高手,刚出了宅邸不远,在那陈家后门外便被一个黄衣道士一掌击落于地,众人马上包围住了秦志诚。

此时距离秦志诚妻子施蛊,约莫过了半个时辰,陈老爷子怕秦志诚会出什么事,便连忙赶往后门处查看,但经过客房之时,却听见有小孩子撕心裂肺般的啼哭,陈老爷子跑到客房一看,只见那孩子已经变得面色红润,再无半分病容,此时正跪伏在他母亲身上痛哭,而那妇人则是气若游丝,眼见将命不久矣,她的身侧,则散落着一些破碎的,有着金子色泽的石块。

陈老爷子赶忙上去为那妇人把脉,但那妇人轻拍陈泽之手,虚弱地说道凤凰蛊本来就是先置于死地而后生,她是怕孩子年幼身弱熬不过这一关,于是施秘法李代桃僵,此刻已是神仙难救,陈大夫不必再为此白费力气,之所以拒绝夫君陪同,也是怕夫君两难之间难以相择,当下只有一个不情之请,就是希望陈老爷子抚养这孩子成人。说完便摸了摸孩子的头发,含笑而逝。

陈老爷子长叹一声,感慨世事弄人,偏不得两全之法。

而那孩子见母亲这个模样,哭得更是厉害,跑出门去就要寻他爹爹,让他来看看母亲,陈老爷子知晓外面凶险,也赶忙去追那孩子,一到外院,便听到后门处传来秦志诚的惨叫,孩子立马就急了,爹爹、爹爹地喊着就要跑去他父亲那里。

眼看孩子就要跑出后门,陈老爷子连忙上前抱住孩子不让他动,还捂住他的嘴,免得外面那帮道士发现,透过后门稍微开出的一条门缝,二人都看到了秦志诚被严刑拷打,满身鲜血淋漓的惨况。孩子见父亲这般模样,越发地挣扎起来,但被陈老爷子制住,终也是无能为力。

再后来,就是二人眼见了秦志诚被他们所带走,陈老爷子依照地上的血迹以及那些人的手段,断定秦志诚已是再无生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