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（第1页）

路强事业上的第一个大跟头，在他全权“管理”江月月半个月后，如期而至。他接了一个私活，为一家新锐科技公司设计他们的总部大楼。对方要求极高，点名要他亲手制作一个精密的建筑模型，作为最终竞标的核心展示品。为了这个项目，路强熬了好几个通宵，将整个书房变成了他的工作室。各种昂贵的材料、精密的工具，还有那个初具雏形的、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模型，摆满了整个房间。他把书房门上了锁，并且严令任何人不许靠近。竞标的前一天晚上，他还在做最后的调试，一直忙到凌晨四点，才趴在桌上睡着了。灾难，就在这时降临。江月月那天晚上也在。她被路强安排清洗全屋的窗帘，一直干到深夜。她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，门没关严，留着一条缝。她大概是想进去关心一下路强，或者，是想在他最关键的时刻，表现一下自己的“贤惠”。于是，她端着一盆刚洗完窗帘的、混着清洁剂的脏水，悄悄地走了进去。根据路强后来调取监控、歇斯底里地复盘时所说，江月月看到满地的碎纸屑和材料边角料，洁癖和“表现欲”同时发作。她觉得，路强在这么脏乱的环境里工作，一定会影响效率和心情。她要“帮忙”把这里打扫干净。她没有用吸尘器，因为路强在《准则》里规定过，晚上十点后使用大功率电器，会产生噪音污染，要罚款。于是，她选择了她认为最“环保”、最“安静”的方式——她将那盆脏水，对着她认为最脏乱的地面，猛地泼了过去。水花四溅。一部分泼到了地上的插排上，瞬间，火花闪烁，全屋跳闸。另一部分，更致命的，直接浇在了那个放在地上风干的、价值连城的建筑模型上。模型是用特殊的硬纸板和木料做的，遇水则软，沾污则废。那些灰黑色的、带着化学清洁剂味道的脏水，瞬间就将那个凝聚了路强所有心血和希望的艺术品，变成了一堆软趴趴的、散发着恶臭的垃圾。路强是被跳闸的动静和江月月的尖叫声惊醒的。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，他没有怒吼，没有咆哮。他只是站在那里，身体僵硬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堆模型残骸，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那是一种比任何爆发都更可怕的死寂。江月月吓得魂飞魄散，跪在地上，语无伦次地哭喊：“强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打扫一下我真的只是想帮忙”路强缓缓地转过头，看着她，眼睛里是一片骇人的血红。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上。就在我以为他要动手打人的时候，他却停在了江月月面前，然后，慢慢地，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。“帮忙？”他轻声说，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，“你又在帮我？”他抬起手，似乎想触摸那堆垃圾，却又在半空中停住。第二天，竞标结果公布，路强因为未能提交模型，被直接淘汰。他不仅损失了百万级别的项目奖金，更是在业内名誉扫地。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，整整一天一夜。出来的时候，人已经憔悴得脱了形。